■戴向东 Dai Xiangdong

(中南林业科技大学家具与艺术设计学院，湖南长沙 410004)

摘 要：中国传统家具艺术是中华民族传统艺术宝库中瑰宝之一，在世界家具艺术史上占有重要地位。通过对我国传统家具市场现状的分析，结合当前人们生活方式的变化与对传统家具的新需求，从中国传统家具文化的普及到技艺的传承，从传统家具的造型意匠、品类创新到用材的拓展，从传统家具优良产业生态的营造到学术的繁荣等方面，探讨了中国传统家具艺术在当代的振兴的多种思路。

关键词：传统家具艺术；红木；设计；技艺

中图分类号：TS664.0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8260(2015)03-0020-02

家具作为社会物质与精神文化的一部分，是人类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发展的产物，是文化艺术积淀的物化形式，反映了特定历史时期、不同地域与民族的文化传统与艺术风格[1]。中国传统家具艺术是中华民族传统艺术宝库中瑰宝之一，具有独特的艺术魅力，在世界家具艺术史上同样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当我们从文化的视角放眼全球之际，对本土文化与艺术的认同与对未来发展方向的选择成为我们需要解决的重要课题之一，对中国传统家具艺术的研究正是当前全球化语境下人类多元化价值取向情态下艺术研究领域的新热点。

因此，在当代中国国力蒸蒸日上所营造出的“天时、地利、人和”的大好环境下，重新思考中国传统家具艺术的过去与未来，迎来了振兴中国传统家具产业、在当代重现中国传统家具艺术辉煌的绝佳时机。

1 传统家具的概念

“传统”是被历史所选择、确认的人类活动方式、过程、产品及其价值的客观存在，它表现为既定的物质存在，精神存在，以及二者交融的艺术存在。笔者认为“传统家具”应该包含有两层意义：

首先，它带有明确的时代性，“传统”表现出与“现代”相对应的关系，即表示是现代之前既有的家具，如古代及近代存世的宫廷家具、民间家具等。

其次，它能够反映中国过往特定历史时期生活方式与习俗，或者具有旧时古典家具的神韵（包括用材、结构、工艺等）。就此而言，当代的高仿红木家具，原创的或为适应现代生活方式而经过改良设计的具有中国传统家具（以明清样式为代表）神韵，采用“红木”和“白木”（如水曲柳、榆木、榉木、樟木、梓木等材料），以传统榫卯为主要结构形式的新中式家具等，都可以归入广义的“传统家具”的范畴。

据此，伍氏兴隆明式艺术家具有限公司伍炳亮、风行御宝轩欧永威、澳珀家具朱小杰、联邦家私王润林、木码机构侯正光、拓璞设计张军，以及宋微建等一批知名中国建筑室内设计师设计的高仿创新红木家具、新中式家具等，都应纳入传统家具的范畴，他们的杰出作品正是当代中国传统家具艺术繁荣的一种表征。

2 中国传统家具市场的现状

中国的传统家具虽历经盛衰磨变，在经历了一个“古朴威严（商周）、写实精炼（秦汉）、丰满华丽（唐）、典雅柔婉（宋）、简练秀美（明）、繁缛富丽（清）”的演变过程后，在明末清初达到中国家具艺术的顶峰，以明式家具为代表的中国传统家具以“简洁、合度、秀雅”的造物艺术取得了令世人瞩目的辉煌成就，在世界家具史上占有重要地位。中国现代家具专业创始人之一的胡景初先生所著《世界现代家具发展史》和方海先生在《现代家具设计中的“中国主义”》著述中都认为世界两大家具体系之一的中式家具体系对西方和现代家具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我国的红木家具源于明盛时期大兴建筑与园林，臻于清康乾盛世，并一直流行至今。关于“红木家具”的定义，无论是古董收藏界、木材学术界还是家具产业界，至今都仍有不同的理解，如2000年《红木国家标准》颁布之前的1998年，国内文物收藏界和木材学术界之间就发生了关于“红木”国标大讨论的著名的“胡杨之争”[2]（“胡”指的是文物收藏与古典家具研究专家、故宫博物院研究员胡德生先生，“杨”指的是原林业部授权中国林业科学研究院木材工业研究所制定“红木国家标准”的主要负责人杨家驹先生）。目前主要有以下几类观点：

一种观点认为只有采用《红木》国家标准（GB/T1807-2000）规定的5类8属33种硬木生产的家具才是红木家具，即所谓的“唯红木论”；另一种观点认为按《深色名贵硬木家具通用技术条件》（该标准2010年9月由中国家具协会、家具标准化中心等机构新修订，对“红木”作了重新定义，深色硬木家具的木料范围扩大至产于热带、亚热带，所有具有深色硬木特征的商用木材，该标准已经不针对红木概念了，范围更广）生产的家具属红木家具，是从材料和工艺两方面来定义红木家具，是红木材种的“广义化（扩大化）”；还有一种观点是仅从家具的风格和式样来定性红木家具，也可以说是广义的中国传统家具的代名词，它以传统家具的文化基因和形式要素为判断标准，仅为一个约定俗成的概念，它和材料的规定性没有必然联系，这便是新中式。但也有部分坚持采用红木材料生产新中式家具的企业，如中山大涌的“红古轩”公司等。中国家具学界的知名专家许美琪先生最近撰文[3]，将现在传统家具市场上的红木家具分为3类：高端红木家具（用《红木》国家标准规定的5类8属33种硬木生产的家具）；珍贵硬木家具（用珍稀硬木树种木材制作的高端家具）；新中式高级硬木家具（用材质较好的硬木制作、具有中国传统家具设计和装饰要素的家具）。前者采用“大师级”的一品一作”，以纯手工工艺制作，价格定位在极高端，后二者可以采用手工工艺和机械加工工艺混合制作，价格定位在高端。

在中国传统家具艺术在特定历史时期和不同地域环境的发展演绎过程中，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各种艺术风格和样式，皇室气派的“京作”样式，文质秀雅的“苏作” 样式，粗犷世俗的“广式”风格，此外还有地域特色鲜明的“晋式”、“宁式”等等。其中，“京作”、“苏作”和“广式”是中国传统家具的最具代表性的艺术风格，都采用红木制作，因而理所当然成为了中国传统家具艺术宝库的精华，也成为了当今原汁原味高仿经典红木家具的原型标本。

“19世纪不是中国人的世纪”，鸦片战争后19世纪中的清末以降，国运日下，加之外国殖民文化和西洋家具的强力冲击，明式家具艺术遭遇了与清王朝几乎同样的命运而由盛及衰。至20世纪初的近代民国时期，中国传统家具艺术虽有中西交融“海派家具”的短暂“回光返照”，但经过国共内战和抗日战争的战火纷飞时期，以及史无前例的文革内乱“破四旧”的惨淡的年代，我国的传统家具几乎损毁殆尽，中国传统家具艺术的发展更是到了近乎断流的境地。

改革开放以后，由于中国古家具在海外拍卖市场的升值，国内古家具收藏热的升温，以及高端新富消费层对红木家具需求的推动，加上中央电视台古董文物的“收藏鉴赏”类节目收视率的节节高升，以及诸如《古典家具收藏百科入门》、《马未都说收藏•家具篇》、《寻找老家具》等大量专业与科普性兼具的收藏鉴赏类图书出版的推波助澜，国内红木家具市场得到了快速的恢复和发展，在北京（香河）、上海、广东（中山大涌、三乡、沙溪，江门新会、台山大江）、深圳（观澜）、江苏（常熟、苏州）、浙江（东阳）、福建（仙游）、广西（凭祥）等地形成了传统红木家具的集聚地，其红木家具年产值都超过数十亿元。其中广东中山的大涌、三乡，福建的仙游，浙江的东阳等是“中国最著名的三大红木家具集聚地”。有关部门的数据统计显示，2012年中国传统的红木家具年总产值已达到1000亿元，占到了当年中国家具业总产值的10%左右[4]。

最近几年来，由于受国家多部门实施的房地产调控政策的影响，加之国内木材资源的短缺，国内红木家具的原材料90%以上要依赖进口，特别是近年来越南、缅甸等东南亚国家和非洲一些国家开始禁止珍稀的红木材种出口，降香黄檀和印度檀香紫檀等多个树种已经被列入《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CITES）附录中的濒危树种[5]，红木资源的急剧减少和枯竭，2014年以来的中国传统家具市场陷入了危机之中，红木原材料在市场上的暴涨暴跌也加剧了中国传统家具产业生态的恶化。市场上还有相当一批红木企业，产品研发能力不足或完全缺乏设计能力，靠在市场上跟风模仿，这类企业的产品款式单一且俗气，同质化严重。但国内房地产投资黄金期已经过去，从中挤出的部分资金将分流到其他投资渠道和消费领域，其中也包括红木家具的消费领域，这也是中国传统家具业从当前困境中看到的机遇和希望。

3 传统家具艺术的振兴思路

3.1 中国传统家具艺术的传承

3.1.1 文化的普及

当前，由于人们生活水平的不断提升，古董家具收藏热的升温，中国传统家具尤其是红木家具日益受到高端消费阶层的喜爱。但据有关调查显示，人们喜爱红木家具的原因主要为：红木家具具有收藏价值，能保值升值，同时也是健康环保型实木家具，他们往往不太注重其文化底蕴与内涵，或忽视其艺术价值，这就反映出相当一部分现代人中国传统家具艺术素养的缺乏。因此，我们可借鉴西方国家如意大利、法国及日本等国的做法，以政策形式鼓励和支持各种机构和民间人士建立起免费对公众开放的中国家具博物馆，馆址以家具产业集聚地、风景观光地为主，同时也可创建具低碳概念的中国传统家具艺术数字化博物馆，因为，博物馆承载着集传播人类文明、普及文化知识、提供休闲娱乐于一体的功能。

除故宫博物院外，我国目前影响力较大的家具艺术博物馆有：中国紫檀博物馆（北京，由香港陈丽华女士全资创建，9000平方米），诺华中国家具博物馆（由在美国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的东莞诺华家具有限公司全资创建，10000平方米），苏州明清家具雕刻艺术博物馆（9000平方米），中山“风行御宝”明清家具博物馆（欧永威先生创建，5000平方米），中国明清家具博物馆（上海博物馆内，700平方米），南京观璞明清家具博物馆（500平方米）等。

值得一提的是，诺华中国家具博物馆是中国首个含括“商周秦汉、两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宋元明清、民国直到当代”各个历史时期家具藏品的大型家具博物馆，博物馆的展示设计与装修、不同时期家具藏品的遴选、古代不存世之家具的研究复制、博物馆大量图文史料和影像资料的撰写整理等工作，均由笔者及其设计团队完成。目前，该博物馆已经成为广东省的5A级旅游景区，也是国内多所家具类设计专业高校的签约教学实习基地，每年接待的国内外家具业内人士、家具专业学生、观光游客等超过2万人次，较好的完成了保护、传播中国家具文化和艺术的使命和功能。

3.1.2 技艺的传承

由于深受中国古代建筑技术与艺术的影响，中国传统家具多采用木框架构造形式，因此在家具制作上产生了极其精密科学的榫卯结构。传统家具一般都要由若干个构件组合而成，构件与构件的结合处，都通过各种形式的榫卯把各个构件巧妙地连接起来。无论家具的尺度、线条和设计是如何漂亮，其结合方式都只是简单的槽接、榫卯、木销，它们构成了中国古代家具制作的精髓，令西方人赞叹不已。

中国传统家具尤其明清家具之所以取得令世人瞩目的成就，除了具有“简洁、秀雅”的造型外，还因其具有十分科学、精妙、复杂的榫卯结构体系，对明清家具榫卯工艺的精细有“间不容发”一说[6]。可以说传统家具榫卯工艺和雕刻、镶嵌、线脚装饰技艺凝聚了中国古代匠人的聪明与才智，是中华民族传统艺术的结晶。

红木家具的生产多依靠技术工人的手工精细雕琢，而由于信息时代人们的生活与价值观念的变化，年青人尤其是有一定文化水平的年青人往往没有兴趣来学习这些传统技艺，造成精通红木家具制作工艺的木匠数量日趋减少，导致后继乏人，甚至面临断层失传的境地。红木家具的结构体系与工艺是独具特色的红木家具文化的重要内容与表现形式，应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而加以传承与保护，各行业协会应尽早启动“非遗”申报程序。这样，中国传统家具的优秀技艺才能薪火相传，长盛不衰。（注：本文未完下期续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