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周 曹新民 卢克岩 Wan Zhou & Cao Xinmin & Lu Keyan

       历经30余年的高速发展，以集群产业为特征、以红木家具为代表的中国传统家具制造业已步入了新常态下的转型期，即从单纯的产能与数量的快速扩张，向品质、品牌、服务提升的阶段转变。面对经济下行、市场消费增速回落的大环境，以红木资源价格拉动的“挣快钱”的发展机遇已经一去不复返

        而创新驱动，产业升级，去低端产能，降成本、去库存(材料、产品)， 实施质量和品牌提升， 重塑工匠精神等等，都是我们红木家具业必须直面的生存大计、发展大计。

       当市场经济进入良性循环之时，红木家具行业也理应进入低碳、绿色、可持续、健康发展的阶设。面对眼前、着眼未来，中国传统家具制造业究竟怎么向前走、怎样才能实现凤凰涅槃？我们应当有所交流，有所提高认识……

一、再认识：中国民俗家具

       时下，红木家具业已成为不折不扣、地地道道的资源性产业，尽管我们过去极不愿承认它，而今天在业内我们谁都必须理性面对它。近十多年来，中国对世界红木资源的过度需求一直呈上升趋势，在国际贸易中我们不断遭遇来自国外的批评之声，近年来，资源产出国严控出口，修改法令、政令的信息不绝于耳。令国人引以自豪的、源自中国的有民族血统的中国家具何以走到了这一地步？中国传统家具还能持续发展吗？回答这些问题，我们需要真正静下心来，关注、学习和了解“中国民俗家具”的缘起于发展发展，以丰富我们对中国家具史、中国木文化的了解。中国民俗家具是中国传统家具和民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份，是明清家具发展不可或缺的源头，它是多民族智慧结晶的物化体现，具有鲜明区域文化色彩，是就地取材、回归自然的绿色设计与制造的典范，更是弘扬传统文化的窗口、世界家具史研究的新课题。

        2015年岁末，北京行之行张行宝总经理牵头，举办了中和圆通收藏家具展，山西榆木传统古家具十分出彩！且不少是经典款。展会布展水平高、影响大、效果好。企业自费办展、主动参与文化活动，体现了张总对传统家具文化的深厚情感，在行业发展的重要节点上， 充分表现出企业家的高瞻远瞩！为此次展会提供藏品最多的是传统家具收藏大家马可乐先生。马可乐和柯惕思先生合写了一本书《可乐居选藏 山西传统家具》，王世襄先生在1999年85岁高龄时为此书代序，名为“未临沧海难言水”，序言的最后以“我真希望垂老之年还能多学到一些家具知识，尤其是民间家具知识。”收笔。这些话对我们这帮整日浸泡在红木家具、明式家具圈里的人，无异于是震聋发聩。足以引起深思，更应谨言多学……。

二、邂逅：文人情结与江南民俗文化

        明代社会政治稳定，经济发达，园林宅第的兴起，鉴于当时木作技术的相应提高，以及大量文人参与家具设计等社会原因，促使明代家具业兴盛繁荣，呈现出“结构严谨，线条简洁流畅，做工精湛，造型典雅隽秀，尺寸与比例科学合理”等家具器具器物之特点。这其中不得不提及江南民俗文化及其民俗家具对于明式家具发展的影响。

       明朝时期，国富民安，江浙一带物产富饶，百姓生活富足，民俗日用家具也随之发展兴盛；其中尤以竹制家具最为突出。竹子作为江南地区较为常见的乡土物种和物料得以开发利用，所谓就地取材、手工做成民俗家具， 及农人的日用器物，无它，“只是用其朴拙味儿，反而另有一番情趣。对于文人墨客来说，竹制家具不仅让他们体味到了“放马南山”的舒逸，更有其实用功能之上的精神意味体现。

       中国文人对竹的偏爱与赞赏是传统而普遍的，也是深刻的、醉心的。从傲霜斗雪的“岁寒三友”，到清雅幽逸的“花中四君子”，竹的精神品格一直备受推崇。竹正直，宁折不弯； 竹虚心，襟怀若谷；竹质朴，有花不开；竹奋进，节节高升……正因如此，文人雅士自古便对其多有赞誉。从《诗经》中的“瞻彼其奥，绿竹猗猗”，到刘禹锡的“多节本怀端直性，露青犹有岁寒心”，从郑板桥的“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到王子猷“不可一日无此君”的偏爱，以及苏东坡“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的感慨……竹俨然成为君子贤人们理想人格的化身，时至今日，竹在中国人家居文化中依然扮演着重要角色。将无形的竹文化融入到有形的红木家具中时，竹的内涵品质和精神风貌就会渐渐渗透人的身心，达到陶冶情操、澡雪精神之雅境。这亦是吾辈家具人应当努力去体验和实践的。

黑大漆楠木灵芝翘头案（由马克乐先生供图）

       现代文人将江南竹制家具的造型巧妙改良，以硬木材料体现出“竹子”的“文人气息”。从而也使“竹子”家具、“竹子”文玩（如臂搁、笔山、毛笔等）一样有了很强的文人雅趣。常见工艺样式有：竹节文椅、竹节书架、竹节衣架等。

       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恐怕是“竹子” 这一百姓身边也最默默无闻的材料，伴随人类生活几千年而绵延不断。所谓的“大儒大雅”。从竹制品本身到彰然无遗。

三、辨析：高手在民间

       “高手在民间”，是我们对传统技艺（包括家具传统工艺）的一贯表述。这应当是“放之四海为皆准”的器物之道。所谓“高手在民间”应当包括这么几层意思：其一,“高手”， 是针对才艺绝对“出众”的高人而言，或者说是对于那些工匠精神极强的能人而言；这些人在手艺、职业操守方面完全没有官方色彩， 也无“早涝保收”的终身制保底；完全是凭实力说话，凭手上功夫，和熟能生巧的长期实际经验，悟出来的工匠之道、器物之道和智慧之道；高手们的窍门、绝活儿不是说出来的，更不是吹的，而是实打实地干出来的。因此，民间技艺总会有一些被世人所称道、赞美的精品、代表作，即民俗家具的经典之作。并总会极具生命力地在民间顽强地传承，而这类极具地域性的流传也不时地引得大人物的关注和高看，得以注入某种官方色彩，甚至被皇家纳入御用的轨道，从而有幸尊为“皇家专用”。其实，在历史的岁月长河中，不少民用的器具，甚至是农户家用的木器，家什、它们本无“天经地义”的高贵血统，只是它们实在是品质上乘的好东西，用着用着，就在民众中产生了人们对于器物、器具的依恋，一旦有了情感的注入。于是就会悄无声息产生变化、产生质的飞跃。所以说民俗家具作为不可忽略的习俗之源和文化之源，的确不无道理。而人们顺着这类入情入的文化源流，去再认识中国的传统家具与传统居室文化，的确是大有裨益的好事。

黑漆彩绘花鸟纹插屏（由马克乐先生供图）

（责任编辑：方 舟）

注：本文来源于《家具与室内装饰》